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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一章 日久见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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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百里钰虽然已经基本不再插手鬼界的事务,但他的本领却没有荒废,分出一缕神识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负担。因此,他分出神识后尚有余力去做别的事情,只是多少有些担心那一缕神识不够用罢了。
百里琨眼看着百里钰这样做了,心底多少有几分不赞同,但到底也没有出言阻止,他知道百里钰也是为了自己好。只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怀疑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水蛟。
不知怎的,百里琨最近总是想起水蛟来,即使水蛟天天都在他眼前。所谓日久见人心,或许就是如此吧,百里琨不禁想起了自己才救下水蛟时的场景,那样柔弱的一条小水蛟颤颤巍巍地看向自己,着实可怜。其实,那时候留下她不过一时的恻隐之心罢了,现在见水蛟如此认真地报恩,他是真得有些于心不忍。
我这样犯了大错的人,是配不上这样的照顾的,百里琨悄悄从心底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身上被天雷劈出来的伤本就好了许多,现在又得了百里司跟百里钰从鬼界带来的伤药,自然是离痊愈又近了一步。只是,这身上的伤能好,心里的伤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近来,百里琨总觉得心中郁郁不乐,好像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了一样。明明,他就在不久之前还是满腔热血地要去办大事的,但现在想来,竟只觉得是大梦一场了,甚至有恍然隔世之感。
百里司和百里钰的在来看望百里琨之前,已经从心思细腻些的温芯与小狐狸那里取过经了,知道百里琨此番必然大受打击,因此格外关注百里琨的心理状况。
在发现百里琨开始陷入情绪的漩涡之后,百里司与百里钰便主动承担起了帮他走出阴影的任务。
他们两人对百里琨犯下的事情只字不提,而是只专注于帮助百里琨恢复被天雷劈掉的法力。作为最亲近的家人,他们知道百里琨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不是模棱两可的安慰,而是强大到能够弥补错误,抓出罪魁祸首的力量。
对于父亲与兄长的好意,百里琨自然是心领了,但道理明白归明白,要做好却还是很难的。百里琨白日在父兄的陪伴下修炼,功力慢慢的同时,心里的空洞却一点要被填补的意思也没有。
水蛟替他选的这个疗伤的住处乃是一个幽静的小院,正坐落于一座风景很好的大山的山腰位置,周围满是苍翠的竹林。他一眼望过去,富有生机的绿色便映入了眼帘。
水蛟将住处选在这里,自然是为了百里琨好,她以为这样幽静的环境令人心思开阔,会有利于百里琨的康复,但却是弄巧成拙,反而加重了百里琨的心理负担。
每每瞧见富有生机的翠竹,百里琨便会忍不住回想起之前在井边杀死那无辜女子时的场景,他早已是懊悔到了恨不能让自己死在那时的地步,但却仍旧是于事无补。
死了就是死了,他身为鬼界的继承人,对生死法则了解非常,知道死在自己法器下的魂魄毫无生机不说,还会魂飞魄散,失去轮回的机会。这样残酷的现实,让百里琨意识到,自己就连到鬼界找到那凡人姑娘的魂魄,向她乞求原谅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的念头在百里琨心中越演越烈,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虽然他的状态看起来越来越好了,但内力却是已经开始崩坏了。
终于,百里琨渐渐出现了噩梦与幻觉,但他却并不觉得痛苦。他认为这是对自己的惩罚,只要接受了就能赎罪,因此他没有将自己的异常告诉任何人。
最初,噩梦里出现的只是百里琨挥剑时的场景,但后来事情似乎变质了,百里琨不断地看到那凡人女子魂飞魄散的模样。这样的场景其实是他由于过度愧疚而幻想出来的,因为他那天心思沉重无比,不敢去看残酷的现实,以至于根本就没有看到魂魄四散的场景。
但现在的百里琨已经有些分不清幻想与现实了,他将一切都归罪于自己,终于是让幻觉变成了心魔。
这一天,百里琨在像往常一样结束完与父兄的试炼之后回到了住处,负责照顾他们起居的水蛟早已经准备好了茶水与饭食等着他们。一切看起来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百里琨却是在饮完茶之后又陷入了与更庞大的心魔的纠缠之中。
心魔骤然变大,若是放在往日里,百里琨一定是会怀疑一番杯中的茶水的,但他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如何在大家面前伪装成一个正常人,以至于错失了这个发现真相的机会。
今天的情况比以往更糟,百里琨强撑着与父兄闲话了几句之后,终于是有些濒临崩溃了,他慌不择路地想要赶快离开这里,却是在转身的一刻吐出了一口心血。
百里司第一个冲过去扶住百里琨,他连忙试了试百里琨的脉象,在察觉到百里琨的执念竟然已经变成心魔之后,懊悔自己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之余地,立刻便想出了个能够暂时缓解百里琨情况的对策。
将百里琨扶起来,百里司对水蛟与百里钰道:“琨儿被心魔所迷,我替他运功平息,你们不必担忧。”
这话听起来不过是在安慰,但传到百里钰的耳朵里,便是另一层意思了。百里钰与百里司早有约定,加之父子两人一向心有灵犀,他因此立刻转头从背后看向水蛟,想要利用那一缕早早放过去的神识观察她是否有情况。
神识果然在这时候察觉了异动,百里钰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意思分出一部分到那神识上,立即便察觉到了不小的情绪波动。水蛟在听完百里司的话后,似乎整个人都乱了,情绪极为不稳定,只是百里钰害怕打草惊蛇,因此也不能确定水蛟是心里有鬼,还是纯粹是出于害怕所以在为百里琨担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