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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 冷嘲热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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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被固定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百里媃忍不住又回忆起了那晚在鬼界被钺歆帝君定身时的经历。中了钺歆帝君的暗算,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于是她心中立时噌噌升起一团火气,在心里将钺歆帝君狠狠咒骂了一番。
但也因着那次的经历,百里媃想当然地以为来人还是钺歆帝君,因此丝毫没有对危险的戒备,左不过又是钺歆帝君故技重施罢了。她至今也没有明白,自己虽然每每与钺歆帝君见面都是鸡飞狗跳,要生好打一场闲气,但却为何从未也不曾真正戒备过他。
他们见面的时候不多,但每一次都会发生一些让百里媃印象深刻的事情,虽说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想到这里,百里媃不禁在心里恨恨道:看来,是上次咬得那一口不够重,这次找到机会,非得给他钺歆帝君咬下一口肉来才好。
这样胡乱想着,百里媃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与钺歆帝君计较的姿态简直是与胡搅蛮缠的小女孩一模一样,她只是暗自筹划着待会儿要不要索性将钺歆帝君推下水去报复一把。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忘川水,平静的水流中倒映出了她的脸,似怒非怒的清丽面孔上有一层淡淡的红晕,如同胭脂一般,但百里媃是匆匆忙忙出来的,分明是没有上过妆的,不知怎的,竟然是这样娇艳的模样。
百里媃有些疑惑地想要再看清楚些,原先无波的水面却突然乱了,几只水鬼游了过来,将百里媃倒映出来的脸孔搅得再看不清楚。它们到这里来,是追逐花灯的,小小的花灯光晕温柔,重重莲瓣精巧可爱,很快就顺着水流不见了。
望着水鬼们追逐而去的背影,百里媃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随即意识到自己这样站了良久,但身后那将自己定住的钺歆帝君却迟迟不肯现身,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蹊跷。
她只好大声道:“怎么?堂堂钺歆帝君原来也是藏头露尾的鼠辈不成,还是说上次教训完小女子之后,终于长了人心,知道自己过分了么?”
正当百里媃对钺歆帝君冷嘲热讽之时,身后那人终于有了动作,脚步声十分之轻,这样小心翼翼地向这边靠近的姿态根本就不是钺歆帝君!
百里媃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轻敌大意将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她下意识就要运起灵力冲破定身术,却还是晚了一步,那人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推向了忘川。
这忘川水有多冷,百里媃是知道的她直挺挺地砸进河里,虽说被水草减弱了冲击了,却仍旧是无法抵御那刺骨的寒意的。她身上的衣服本就单薄,此刻浸满了忘川水,贴在身上简直冷得打哆嗦。
不过,这还不是对百里媃来说最难以忍受的,就在跌入忘川河里的霎那之间,百里媃脑海中突然涌入了许多并不属于她的回忆。
那些回忆碎片一片向她的脑海里冲去,让她太阳穴一阵钝痛,好似被人用钝器重重击中了一般。陌生的画面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回放,百里媃不想去看,却不得不去看,画面中那个人是她嘛?
百里媃不知道,但她知道另一个人是钺歆帝君。虽然模样与现在略有不同,眉宇间的气质也温和许多,但百里媃就是知道他是钺歆帝君。
头似乎不再那么痛了,百里媃放任自己沉下去,然后难以自控地沉浸在了那些画面中。她发现,那些画面并非是完全陌生的,有些是她见过的,在钺歆帝君带她去看的戏台上,在她所做的噩梦里。
甚至,那些画面中还有钺歆帝君出现在鬼界时的场景。可是,可是,在她的记忆中,从来也没有钺歆帝君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眼见百里媃就要这样迷茫着沉向忘川河底,从胸口传来的刺痛将她唤醒了。那痛极尖锐,仿佛是被人用利器刺中一样,钻心剜骨不过如此。
在疼痛的刺激下再次运起周身的灵力,百里媃终于解了身上的定身咒,然后拼命拨开水草根纠缠而来的水鬼游了上去。
幸好百里媃身上有一半百里司的鬼族血统,不然若是纯血的神族落到忘川河里,不死也是重伤。她浮到水面,眼前阵阵发黑,直到胡乱摸索着游到岸边,才放下心来。
百里媃大口地喘息着,她呛了不少水,咳嗽得根本停不下来。这忘川水中满是绝望哀痛的情绪,她在里面待了这么一会儿,难免受了影响,身上寒冷不说,就连心里也跟着冷了下来。
脑海中那些多出来的记忆渐渐平复下去了,但百里媃却没有感觉好过一些,她的脑海中再次被之前的噩梦充斥了。那个钺歆帝君送给她的噩梦,梦里的秋千再次出现了,百里媃仿佛再次置身于那个幽静的庭院中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是该恨钺歆帝君的,无论那个被剖出金丹的女子是不是她,她都已经感受到了被钺歆帝君用剑刺穿胸口的痛苦,但百里媃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是不恨钺歆帝君的,她是讨厌钺歆帝君的,但却就是不恨他。
眼睛渐渐能看清楚了,百里媃却没有爬上岸去,她失魂落魄地靠在岸边,身上已然是没多少力气了。身上单薄的衣服毫无保暖作用,百里媃垂首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面色青白,长发散乱,看上去竟然是如同十八层地狱里的女鬼一般。
愤恨极了,百里媃忍不住一掌打在水面上,她功力不俗,又是盛怒之下,水面上的水鬼感受到波动,全部都跑远了。它们感受到了百里媃的怒火,生怕被波及,于是忙不迭跑了。
在离这里不多远的一处忘川河湾里,摆渡的船夫刚刚送走了一船轮回的魂魄,正将船停靠在岸边,正边与小孙女说着话,边准备烧一炉热水泡茶。他望见落荒而逃来的水鬼,疑心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又拿起了船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