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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恍恍惚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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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失去了意识,昏迷的程度要比前几次都更深。
鬼医慌了,手忙脚乱地想要救醒我,百里司也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我却不愿意醒来,只是熬不过身体的求生本能,到底还是睁了眼睛。
第一反应是抬手捂住小腹,我看到自己平坦下去的腹部,心里一阵绞痛。
耳边孩子的声音彻底不见了,我知道他已经彻底离开我了,我不是个好妈妈,连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害死他。
咬紧了牙关,我尽可能地不哭出声,眉眼都皱在了一起,模样难看又可怜。
百里司沉默地站在我身边,他面无表情,似乎对孩子的离去毫无反应。
见我醒来,也只是伸手抱住我,平静地替我擦泪。
恨意充斥着我的胸膛,令我难以自控地颤抖起来,在百里司的手指移到唇边的时候,我将他狠狠咬住。
“鬼妃娘娘!”
正配药的鬼医从未见过我如此疯狂的模样,满脸惊愕地想要劝我松口,百里司却抬手阻止了他,甚至连抽出手指的打算都没有。
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令我想起喝下的那些汤药。
这一刻,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恨不能从百里司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我呜咽着咬他,只觉得口中的血越来越多,甚至分不清到底是百里司的还是我的。
最先察觉出不对的是百里司,他明明已经被我将手指咬得血肉模糊,却还是在装模作样的关心我。
我胸口都是恨意,再看他便只觉得他一无是处,是十足十的负心人。
“阿芯,冷静一点!”百里司掰开我的牙关,见我唇边不住往外流血,急匆匆叫鬼医再来看看。
我身上很烫,似乎是堕胎后就发起了高烧,鬼医用尽了办法,也没能帮我退烧。
如今,他见我吐血不止,更是束手无策,只能叹口气等着我自己退烧。
百里司冷冷看鬼医一眼,只说:“救她。”
短短两个字,却是掷地有声,毫无商量余地。他一意孤行地让鬼医给我用药,全然不顾我根本不肯喝药的意愿。
我就像一头失去了孩子的母狮,极尽所能地用指甲用牙齿去报复夺走我孩子的罪魁祸首。那孩子保护了那么多次,百里司他怎么忍心!
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一起死!恍惚之间,我只想陪孩子去了,好一了百了。
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我已经找不到一丝光亮,百里司陪在我身边,被我弄得遍体鳞伤也没有离开。
我不想见他,却到底是托他的照顾,慢慢好了起来。
高热退去的那一天,我终于不再吐血了,却也恢复了清醒的意识,知道孩子真得没有了。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百里司搀扶着我坐起来,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他说:“阿芯,喝了药就会好起来。”
我恨他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抬手将药打翻,碗落在地上,咣当一声碎成满地瓷片。
百里司没有反驳,他好像是早有准备,立刻又端了一碗来,不跟我争执,更不强迫我,只说用行动告诉我:这药必须喝。
他端来一碗我就打翻一碗,直到满地瓷片引得屋外的鬼婢跟鬼兵窃窃私语也没完。
我被他们的话吵得耳中嗡嗡作响,兴许是摔累了,到底是端起药碗将汤药喝了。而百里司也终于达到了目的,没有再在我面前碍眼。
进来打扫的鬼婢与我熟识,她小心翼翼地将瓷片收拾干净,尽可能地不发出打扰到我的声音。
等收拾完了,她将一小包东西递给我,安慰道:“鬼妃娘娘,孩子还在您身边呢,等你养好了身子,就会再回来。瞧,他的东西都还在。”
我将那小小的包裹打开,见里面是自己一针一线做的衣服,泪劈里啪啦濡湿了布料,先是小声抽泣,最后却变成了嚎啕大哭。
这些东西做的不好,可就是这样不好的东西,那孩子也没能用上。
见我如此,鬼婢也泪眼婆娑,她安静地陪在我身边,直到看着我哭完睡下,才离开。
哭完这一场,我心中对百里司的怨恨更甚,神智却更清醒了许多,手轻轻抚着小小的包裹,我暗自决定按照阳间的习俗最后为这孩子做点事,也算是我这个不合格的母亲,报答他这段时间以来的陪伴。
挑了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我让鬼婢陪着我将包裹并之前给孩子准备的一些东西都烧了个干净。
透过有些呛人的烟雾,我看到了百里司,他就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我,似乎是自知对不起孩子,并没有过来。
我对他视而不见,只让鬼婢帮忙在附近找了个漂亮的花堆将灰烬尽数埋了下去。
那花朵颜色鲜艳,层层叠叠的花瓣十分可爱,会是小孩子的风景。
挖坑的时候,我的体力有些不支,几乎就要倒下去。鬼婢年纪也小,能帮的忙也有限,百里司终于肯过来,却被我推开。
独自一人同孩子告别,我没再落泪,不是不放下了,只是已经无泪可流。
不肯再待在房间理,我整日都来花丛边吹风。鬼医跟鬼婢轮番劝我要保重身体,我都置若罔闻,黑白无常也来劝了一次,我对他们亦是视而不见。
百里司看出了我是不想搭理任何人,也来陪我,却并不说话,好像生怕讨我的嫌一样,只说塑像一般静静立在我身后。
有时候,我出神出得厉害,忘了他的存在,晚上回屋内的时候便会撞上他。
日理万机的鬼王如今简直是变了一个人,整日都待在我身边。
若放在以前,我必然求之不得,可他来的实在太晚了,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了。
第一次撞上的时候,他伸手扶我,被我挥开。之后他便不再扶我,只是在我回身的时候给我让路。
我如今的精神状况极其糟糕,甚至到了连百里司都要小心照顾着我情绪的地步。我不再摔碗,只是熬的药我一律都不喝,就那么放着,直到凉透了被端去倒掉,也不看一眼。